《红楼梦》里有一个情节,贾宝玉进入青春期以后,有一段时间特别闷,做什么事都不得劲。
他日常的玩伴,包括林黛玉、史湘云、探春她们都不留意,只有他的书童茗烟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想的什么。
他到外面的书肆上面给宝玉买了一大堆“少儿不宜”的来看,什么武则天、赵飞燕外传之类,其中就包括后来他与林黛玉一起合读的《西厢记》(《会真记》)。
其实这些书是分两部分的。像《会真记》这样文理精密的,他带到了怡红院去。另一些粗俗不堪的就藏在了外书房。因为这些显然是绝不能让别人看到的,只能是偷偷的读。
我怀疑其中就有一本《金瓶》。不是说曹雪芹就学习过它嘛。
宝玉自然是坚决不敢像分享《西厢记》一样与林黛玉共读的。(如果那样的话,我担心黛玉真的会找舅舅舅妈告宝玉的状。)
我记得自己初读《金瓶》的时候,已经参加工作了,但心态大概就像贾宝玉这样,有种“雪夜闭门读读”的心态,当然也不可能公然把这本书放在书桌上的,更不用说与人讨论了。
可是这其实只因为这部书“淫”这一的坏名声实在太响的缘故。当你真正读过了《金瓶》,就会发现,它赤裸的程度,不用说外国,就算是跟现当代我国的很多知名小说相比,简直是差远了。
就是说,《金瓶》最多也就是“小H文”级别。这是指“暴露指数”。
实际上,对于读它的人来说,需要反思的,是“东吴弄珠客”序言中的这段话:
读《金瓶》而生怜悯心者,菩萨也;生畏惧心者,君子也;生欢喜心者,小人也;生效法心者,乃禽兽耳。
自省了一下,我属于哪一种?反正幸好至少不是禽兽。
而这对《金瓶》来说,只是底线而已。它的经典性,主要还在于它写世情人性实在太厉害了。
关于这一点,我觉得著名学者田晓菲的《秋水堂论金瓶》确实论得好。
下面仅摘录该书序言里的数段话:
《金瓶》实在比《红楼梦》更好……《金瓶》看社会各阶层的各色人等更加全面而深刻,更严厉,也更慈悲。
《金瓶》所写的,却正是《红楼梦》里常常一带而过的、而且总是以厌恶的笔调描写的中年男子与妇女的世界,是贾琏、贾政、晴雯嫂子、鲍二家的和赵姨娘的世界。
《红楼梦》里“丑态毕露”的成人世界,正是《金瓶梅》的作者所着力刻画的,而且远远不像“丑态毕露”那么漫画性的简单。
与就连不更世事的少男少女也能够爱不释手的《红楼梦》相反,《金瓶》是完全意义上的“成人小说”:
一个读者必须有健壮的脾胃,健全的精神,成熟的头脑,才能够真正欣赏与理解《金瓶》,能够直面其中因为极端写实而格外惊心动魄的暴力——无论是语言的,是身体的,还是感情的。
记得我正是在读了这篇序言后,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想要聊聊《金瓶》了。因为本人中年了不少年且正向老境迈进吧。
于是我决定聊一聊《金瓶》,从头到尾那种。这实在是个挑战,因为书挺长的,一开头要停下来就难。但会很有意思的,
友迪情感
2025-12-10